业内专家：完善数据确权制度和机制推动数据要素市场高质量发展

中证网讯（记者周璐璐）工信部8月8日发布对十四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第0483号建议的答复，指出将“鼓励各类市场主体参与数据要素市场建设，探索多种形式的数据交易模式，推动数据要素价值转化”。中国证券报记者近日采访多位业内专家获悉，我国数据要素市场正处于快速发展阶段，前景广阔。然而，确权难、流通交易难等问题也成为数据要素市场发展中的瓶颈。对此，无论是监管机构、科研机构还是企业，均进行了积极的探索实践。受访专家表示，需要政府、企业和社会各方的共同参与和努力，形成完善的数据确权制度和机制，推动数据要素市场高质量发展。

前景广阔数据要素市场规模翻番可期

“数据资源的开发和利用是一个巨大的蓝海市场。”谈及数据要素市场，中国科协网络与数据法治决策咨询首席专家、联合国世界丝路论坛数字经济研究院院长王春晖如是说。

在王春晖看来，我国形成了一定体量的数字资源，但尚没有形成一定体量的数据要素市场。他举例称，我国开放数据集规模仅约为美国的11%，企业生产经营数据中来自政府的仅占7%。因此，数据资源的开发和利用是一个巨大的蓝海市场。

同样看好数据要素市场前景的，还有北京大数据研究院首席战略官蔡红宇。

蔡红宇告诉记者，据国家工业信息安全发展中心测算，2021年中国数据要素市场规模达到815亿元，2025年将翻一番，可望突破1749亿元。按照7月初印发的《关于更好发挥数据要素作用进一步加快发展数字经济的实施意见》，力争到2030年，北京市数据要素市场规模达到2000亿元。“2000多年前，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就说过‘万物皆数’，如果按照上述定义，数据要素市场规模会远远大于我们目前所有给出的统计和测算。”蔡红宇感慨道。

展望数据要素市场未来的发展路径，王春晖表示，未来数字经济时代2.0版本的“数实融合”，一定是数据要素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据王春晖介绍，数据要成为生产要素形态一般由两种方式转化而来：一是数据资源的要素化，即把数据要素资源作为生产资料与具有一定数字和智能应用技能和生产运营的劳动者相结合，并投入到生产过程中，这才是数据的要素形态；二是将已经产生的数据产品投入到再生产的过程中，使之成为生产要素形态。

目前，多地在尝试公共数据的授权运营，但大多数公共数据持有者均重点关注公共数据作为资产形态的授权和经营。在王春晖看来，公共数据授权和经营的底层逻辑，应当以公共数据的要素形态为核心，必须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通过与具有数字知识和技能的劳动者相结合，特别是在算力和算法的驱动下，进入生产过程，并产生新的生产函数，转化为重要的生产资源或工具时，才能融入到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和社会服务管理等各个环节，才能真正释放公共数据的要素价值。

蔡红宇则向记者描绘了未来数据要素市场发展的几大方向。第一，政府和监管机构把握方向，发布政策、制定规则、加强监管。第二，数据交易所搭建数据交易平台，制定数据交易机制，创新数据交易模式，引入先进科技手段，保证交易数据安全，活跃数据交易市场。第三，科研机构加强人才培养，开展国际国内交流，组建创新创造研发团队，在数据确权和数据定价等关键难题上形成突破。第四，企业积极参与数字化企业建设和数据交易，融合产业链数字生态，提供丰富的数据应用场景，推动数字商业模式创新。

确权难打破数据孤岛问题亟待解决

中国的数据要素市场正处于快速发展的阶段，前景可期，但不能忽视的是，在发展过程中也存在一些难题。记者在采访中发现，“确权难”成为业内人士眼中数据要素发展的首要难点。

数据确权为什么难？清华大学技术创新研究中心数权经济实验室主任钟宏认为，数据具有多方主体权利混合的特性，导致数据权利冲突呈现多主体和多样性。国家数据基础制度提出“公共数据、企业数据、个人信息数据”分类确权授权思路，就是要区分数据所涉及的个人、企业、公共机构等多类主体，需要逐一识别与划分权属。

人民数据董事长、总经理郑光魁指出，数据确权难表现为数据要素市场数据持有权、使用权、经营权不明晰。郑光魁表示，当前市场缺乏统一标准的数据平台，各级大数据交易所之间存在“数据孤岛”现象。如对大量数据进行市场化交易，收益能否确认，交易是否合规，数据确权都是无法回避但也无法回答的问题。

“由于数据具有低成本、复制性、潜在的非排他性等特点，加之数据的参与主体多元化、使用场景多样化，使得数据要素权属界定较为复杂。”辽宁省营商局（大数据局）主任杨成实对记者表示，目前，对于不同场景下个人、企业、政府等数据归属权及其收益等的处理尚处于探索阶段，因权属不清引发的纠纷容易产生。

除了确权难，不少受访者也提出，数据要素流通交易难的问题也值得关注。

“数据的流通交易问题是当前数据要素市场的瓶颈之一。”在蔡红宇看来，数据的交易需要考虑数据安全、隐私保护、合规性等问题，而这些问题存在技术、法律、管理等多方面挑战，导致数据的流通交易受到限制。

郑光魁表示，隐私计算是目前数据要素流通领域的主流技术，但其私有化部署、点对点的模式会提高数据流通成本，存在技术标准不统一的问题，不同厂商的产品难以互联互通，可能会导致新的数据孤岛出现。

此外，数据要素的安全问题、数据要素的定价问题也被部分受访者提及。

探索实践推动数据要素与生产力相适应

面对数据要素市场当前的各项难题，受访者一致表示，相信能够通过探索实践，不断发展和完善，最终推动数据要素与生产力相适应，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人民数据成立近五年来积极探索，正为市场提供一些可操作的方案。郑光魁告诉记者，2019年9月，人民数据推出我国首个数据确权平台——人民数据资产服务平台，并在此基础上打造了人民数据确权流通平台，包括确权平台、授权平台、流通交易平台。依托人民数据确权平台，人民数据于7月11日针对数据要素市场打造的“数据资源持有权证书”“数据加工使用权证书”“数据产品经营权证书”（三证）正式面向全国发放。“通过‘三证’，人民数据着力打造一个全国性的数据交易服务平台，解决各级大数据交易所之间存在的‘数据孤岛’现象及数据要素市场数据持有权、使用权、经营权不明晰的问题。”郑光魁说。

据钟宏介绍，由清华大学技术创新研究中心数权经济研究室提出的“数据三体”模型，可以通过分析数据全生命周期的处理行为，界定主体与各方权益。通过大型央企的验证，可以为企业数据精准确权，推动企业数据业务合规与资产化。

除了相关机构，近年来，各省对数据要素市场也做了大量的实验探索。杨成实向记者举例称，在数据登记方面，山东数据交易公司在全国率先推出数据登记制度，提出“先登记后交易”的发展模式，为数据确权提供了切实可行的路径和方法。广东省提出搭建一级和二级并行的两级数据要素市场，一级市场强调政府管理机制，构建公共数据运营组织，打破原有公共数据运营模式，确保公共数据顺利进入市场开展流通和交易；二级市场强调市场的自由竞争，充分发挥价格和竞争机制的作用，优化数据资源配置。此外，北京以“北京金融公共数据专区、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为特色，上海以“上海数据集团有限公司、上海数据交易所”为龙头，福建以“福建省大数据有限公司、福建大数据交易中心”为核心，区域数据要素市场两级体系的雏形初步形成。

当前，数据要素市场在确权的路径上已有不少积极探索。数据确权究竟如何确权才能真正推动我国数据要素市场发展？

在王春晖看来，数据确权的核心问题是数据产权制度的确立，这需要确立数据产权在两大层面的清晰：一是数据产权在法律层面的清晰；二是数据产权在经济层面的清晰。王春晖认为，数据产权制度的核心要义是：确立“归属清晰、合规使用，保障权益”的数据产权制度。

除了法律法规和政策方面，蔡红宇还建议细化数据所有权的划分，以适应目前中国的所有制形态，确保数据生产者、采集者、加工者和使用者等整个产业链上的参与者权益得到保护。同时，运用密码学、区块链、隐私计算等技术手段，确保数据的安全传输和存储，防止数据被恶意篡改或盗用；建立数据评估和定价的机制，根据数据的价值进行公正、透明的定价。